日本对外政策中的东海问题

近年来当中国同东盟各国间在东海的海域和岛屿争端日趋加剧的时候，日本日益对其对日本和亚太地区发生影响表示担忧。日本对东海问题的态度已从犹豫、不一贯向积极主动转变。未来，日本观点和接近问题的方式将朝着如何方向发展？日本的政策对亚太地区和越南的影响是什么？这是本文将要集中找出答案的一些问题。

上世纪90 年代以来日本对东海问题观点的转变

从犹豫、不一贯的观点……

上世纪90年代当东海领土争端首次突起的时候，日本的反应实际上不一贯。一方面，为了追求作为经济大国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和更加积极的话语，日本已经努力追求并参与东海的争端问题。比如说，日本通过各种双边对话机制努力说服中国和平解决所发生的各种争端，支持东盟区域对话论坛(ARF)。然而，与此同时，面对着被视为“干涉”各国领土争端之事，日本却犹豫不决，因此，日本政府不将东海领土争端问题列入其在1995年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峰会会议议程之中[i]。

然而，国际背景和日本的战略环境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尤其是二十一世纪初中国的崛起。冷战结束以来，中国一直是对日本对外政策发生影响的重要因素，基于不同的时段和背景将决定合作的一面更为突出还是竞争的一面更为突出。中国的崛起，民族主义的上升，领土争议问题突出等已“激活”了导致两国关系中的冲突因素。当日本政府对尖阁列岛/钓鱼群岛中的三个岛屿实行国有化的时候两国关系变成自从冷战结束后最为紧张的关系[ii]。面对着日本战略环境如此变化，其对东海问题政策中的优先也不得不随之变化。首先，此前日本所优先希望追求的大国地位已经淡化了。取而代之，东海领土争端此时却是日本安全的真正担忧，因为中国在东海上争端及中-日在华东海上争端的果断之间的联系：如果在东海获得成功，中国将自信将其模式和战术运用于华东争端之中。

…到主动、积极与一贯的政策

当前日本对东海的态度和政策很明显地体现出主动与积极的方面。此种政策在日本同东盟、有领土争端国家，尤其是菲律宾和越南和美国等三大主体加强双边和多边在政治、安全、外交、经济等方面的关系时得以明显体现。接近东海问题的政策在安倍政府时代下通过国防限制规定、进一步集中于东盟的对外政策、推动同有领土争端，特别是菲律宾和越南的合作等一系列革新得到加强。

对中国来说，日本的干预无疑形成对该国在东海战略中的挑战。在中国的观点上，日本干预东海是为了：(i) 扩大自己对本地区的影响[iii]；(ii) 控制中国的崛起[iv]；和(iii)减轻华东海域争端的压力，同时营造国内议程的国际环境，以改变安全政策[v]。在日本如此意图的观点和背景下，中国已在政治、外交和经济等所有方面及其认为干预东海问题的每一动态采取反应行动。这对两国间的双边关系发生巨大影响，对日本对东海问题政策中的打算也发生影响。

日本在东海展开政策调整的目标与实践

利益与目标

在东海，日本不仅拥有政治-安全和贸易方面的利益，而且在确保海上安全机制以及国际法律得以实施和保护上也拥有巨大的利益。此种关心以及航海自由问题也已得到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2013-2-18日所做的讲话中涉及到：

“日本的利益就是始终保持着亚洲各海域完全得到自由航行、和平，确保这里各条航线的安全是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使之成为完全依法行事的地区......在地理方面的背景下，这两项目标都是对一个围绕并隶属这里各海域的国家、一个将海上的安全视为自己国家安全的国家— 日本的必要而带有本质性的要求”[vi]

此外，干预东海问题也是日本用以分散中国同日本在华东领土争端的注意力和资源的方式。

在如此利益的基础上，日本具有以下三个目标：

其一，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本地区的航海自由和稳定及和平解决所发生的争端。因为东海是日本经济极为重要的贸易、原材料的运输航线。

其二，分散同日本在华东海域争端的注意力和资源模式如果在东海运用成功，中国将自信浆砌运用于华东海域的争端中去。

其三，是向美国在东海政策的协助。作为美国的同盟同时也是在东海具有最大利益的国家，日本将为美国重新平衡政策乃至对东海的政策做出一些重要的贡献。

展开各项政策调整的实践

对多边接近方式来说，由于外交和政治力量方面的限制，日本的有效方式就是积极参于东盟多边对话机制。对此种方式来说，日本一直积极与主动参与以东盟为主导的ARF、ADMM、EAS等安全机制。目标是监督并控制中国在东海的各种单边行为，对中国施加压力旨在分散其在华东海域的注意力以及展开活动。为了实现该目标，日本将表示支持东盟及本地区各国对东海争端的各项声明。此外，日本也主动提出成立规模更大的航海问题讨论机制创意，如日本于2011年在EAS 所提出的成立“东亚海上安全论坛”创举或者提出监督海上冲突创举和原则，如日本于2012年在第十一届香格里拉对话会上所提出的“航海技能”。尽管那些建议和创意不成功，但是这显示日本在追求航海安全问题上的主动与积极。

对于海洋安全领域的合作，日本在东盟各种合作机制航海安全领域中进一步集中于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问题，尤其是有关东海和华东海域争端的各种问题。此外，日本也充分利用其起支配作用的其他各机制和论坛（泛湄公河合作）或参加七国集团组织(G7)并主动提出问题。最近最典型的是日本承诺向湄公河各国区域提供60多亿美元资助并双方也能就东海问题发表声明。最近在2014和2015年举行的七国集团组织首脑会议上日本首相安倍以讨论并提出航海自由问题和中国填海造陆问题，而且这两次会议的声明都涉及到东海问题。

对于推进双边关系，日本加强自己向拥有东海领土争端的东盟国家，尤其是菲律宾和越南提供协助与支持，并通过发展援助源（ODA）和日本于2010年投入运行的国家国防取向目标的国防协助的新计划协助其提高海上执法能力包括硬件（巡查舰）和软件（训练）。对美国来说，美国对日本的作用同时也是希望就是日本对美国巩固与加强其在本地区站住脚起着协助作用，并通过向应付中国的东海沿海国家提供财政、提高能力协助活动为美国再平衡战略提供协助。

日本对东海政策的限制

尽管积极、主动并受到本地区各国以及同盟国（美国）的支持，但是日本的政策尚存一些限制阻碍并对实现进程发生一定的影响。

其一，与美国和中国相比，日本在政治、外交方面作用和影响还很限制，因此，日本在努力加强自己对本地区的各种安全问题以及东海问题的影响中将遇到困难。

其二，由于宪法、内政方面的限制，所以加强（境外）军事合作将遇到一定的困难。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解释为何本地区许多国家仍然把日本看成经济伙伴而不是军事、政治伙伴。

其三，显而易见的是日本的内部政治是摇摇欲坠的。回顾近20年来，似乎所有的日本首相执政时间只不过两年（小泉和安倍晋三除外, 小泉执政自2001 – 2006，安倍晋三执政自2012至今）。这对日本总政策的一贯性产生巨大影响。

此外，日本并不是争议的一方，加上军阀的过往，这就是中国和韩国充分利用的因素以便施加压力并阻碍日本政治军事政策的调整，间接影响到日本在东海的政策。

前景

将来日本干预东海问题的政策取向基本上有赖于如下因素：东海争端发展趋势；中国在东海上所采取的行为和战术；美国“再平衡政策”的取向；日本内部对中国的认识及日本安全、国防政策的调整趋势。

在当前背景下，在东海争端中的发展正在趋于复杂化，特别是中国在东海所采取的行为和战术日益明显体现：果断并公开破坏原状，直接挑战美国在本地区的出现。拥有领土争端的国家，尤其是菲律宾和越南日益表示担忧。

对于美国“再平衡”战略，面对中国的不断崛起，随之而来的是破坏由美国已建立起的本地区原状和秩序。因此，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美国将在经济、政治、外交、国防等所有领域上继续推进“再平衡”战略。

对于内部政治，当LDP党已经建立起自己的联盟，甚至在对集体防务等敏感问题中达成共识的时候已充分体现了自己的力量。该党的地位可能还将要得到长期保障，因此对外政策可能趋于进一步稳定。对于国家“正常化”需求，尽管在今后15 年哪一个党上台执政，该需求仍然得到提出来，尤其是在安全环境正朝着中国倾斜时，美国不像当今那样强大。

对于安全、国防政策的调整趋势。日本当前的安全、国防政策正朝着使日本更加主动，逐步把日本变成“正常国家”的趋势发生巨大变化。在政策方面，目前安倍政府正在努力通过安全方面的两项改变。其一，准许日本向参加联合国维和使命的国家提供后勤协助。该种活动在理论上不允许日本参加。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考虑并修正联合国宪章第51条日本参加协助被进攻国家的集体防务权的概念。在国防财政预算方面，在中国增加国防财政预算的背景下，日本直至2018年年均补充增加国防财政预算0.8%。在军训、共同进行军演活动方面，安倍政府目前正在大力推进共同军演活动。除美国同盟国外，日本也加强同澳大利亚、菲律宾、印度和越南的各场共同军演。

上述所有的因素显示，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日本将继续在多边、双边、政治、安全和国防等所有的领域推动对东海问题的干预政策。

对东盟和越南的冲击

日本对东海问题的干预无疑受到东盟中拥有离土争端国家的欢迎。然而，这种干预也有两面：既带来机会但也造成一些挑战。

对东盟

在日本积极参与地区和东海问题旨在加强影响竞争的背景下，这迫使中国要采取不同形式的反映，其中包括在所有领域上的合作以便保持并发挥自己在本地区的影响。据此，连日本带中国都将要积极参与东盟的各种机制、各种多边创举，并为东盟各国经济的发展提供技术协助；从这两国的此种协助与合作中提高东盟各国的海上能力。

日本对东盟各多边论坛有关东海问题的接近方式是提出航海自由问题，和平解决所发生的那些争端及遵守国际法律，提出有关海上安全、安宁等各种创意。这完全符合并相同于东盟以及东海沿岸同中国发生领土争议国家的观点。此种观点相同以及日本的主动积极态度，东海问题将得到保持并在东盟议程中连续得到讨论，能够带动印度、澳大利亚、俄罗斯等非东盟伙伴的注意与关心。将东海问题变成国际社会共同关心的问题将对中国造成压力，控制并减少中国的果断和有所霸道的行为。

然而，除了那些机会外，日本接近东海问题的方式也形成一些挑战。东盟各国对东海的观点和接近方式及其对中国的观点和关系是各有不同的。正是此种差异将造成东盟内部中的分裂，阻碍东盟内部的团结。然而，倘若否认非地区各大国参与地区安全构筑的重要性和作用，那么东盟的中心作用也实在不适合了。但是各大国的参与，具体是日本在东海问题的主动与积极将可以“稀化”东盟内部的重心问题，甚至可以变成中国和日本在华东领土纠纷中的竞争舞台。

对越南

日本是具有经济潜力强大的国家，其在海上的能力也和发达。因此，在当前中国跟越南乃至东盟各国之间的海上力量差距的情况下，日本将通过硬件（巡逻舰、半军事装设备等）和软件（培训，训练等）等形式加强向越南提高海上能力提供协助。在阮富仲总书记从2015-9-15-18日的访日中，两国领导已经发表声明深表担忧，同时大力谴责在东海上进行大规模的填海造地和建设工事行为[vii]。本着共同推进海上安全的希望，双方已就2015财政年为了保持航海安全日本向越南提供总值为两千亿日元无偿援助的交换公函。[viii]

国防安全合作也是加强其他领域合作的杠杆，为营造两国间的信任、使两国关系向深度和广度发展做出贡献。在阮富仲访日期间所达成的六份合作文件中就有两国国防部关于联合国维和领域中合作(i) 和(ii)越南海景和日本海岸保卫力量关于建立配合关系以预防跨国罪犯与发展共同合作的两份文件。

除顺利因素外，日本对东海问题的主动积极政策也将对越南造成一些挑战。

其一，形成日本– 中国– 越南三国之间关系的压力。日本推进同越南的合作，特别是在国防安全领域的合作将给越南在处理同中国以及东盟其他国家关系，尤其是华东海域争端问题中带来一些困难。这些问题将使得越南在表示态度和立场时将遇到困难，因为要考虑到中国、日本和东盟各国的态度，影响到越南独立自主、开放、多元化、多边化的对外政策。

其二，形成东盟内部的分裂，使东盟各国在同中国关系中的观点和差距拉大，从而对越南在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处理东海问题中造成困难。日本的干预政策和美国的“再平衡”战略将与中国的东海政策发生激烈竞争；进一步加深东盟内部一方面是具有直接利益的菲律宾和越南同没有领土纠纷的缅甸、老挝或跟中国同伙的柬埔寨等一面对东海问题的分裂。

结语

与上世纪90年代对东海问题持有犹豫不决和不明显的态度背道而驰，日本当今对东海问题的态度和接近方式最为主动并以多种不同形式展开，特别是对安倍政府来说，日本愿意积极参与由东盟主导的各次论坛，积极推动各种双边关系，特别是同美国、菲律宾和越南的关系。今后在共同发展和对外政策调整方向的基础上，在越南和日本在东海问题上具有双重利益的基础上，这将是日本推进各方面关系特别是在政治、国防、安全领域的有利机会，旨在像双方最新的联合声明中已经重申的那样为亚洲的和平与繁荣进一步加深越日战略伙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