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实现扩张野心,中国对越南东海(越南文:Biển Đông,中文:南海,英文: South China Sea- 译者)提出了一系列主权主张,其中包括九段线(或称牛舌线)主张,并蓄意误解国际海洋法。基于这些主张,中国悍然对东海的所有群岛、岛礁以及东海八成面积海域及其全部自然资源宣誓主权,其范围甚至向东海沿岸国家的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一侧纵深延伸。在蓄意误解国际海洋法的基础上,中国颁布了国内相关法律,旨在扩大其对宣誓主权海域的管辖权。中国的主权主张和蓄意误解国际海洋法的行为不仅严重挑战东海沿岸国家的主权和主权权利,而且还威胁包括美国在内的域外国家的航行自由权和合法利益。在本文中,作者将着重分析美方对中国东海主权主张的立场、中国对国际海洋法的解读思路以及美国对中国为实行其单方面主权主张在东海采取的蛮横行动的反应。

美方对中国东海主权主张的立场

关于中国对黄沙(越南文:Hoàng Sa,中文:西沙,英文:Parasels - 译者)群岛和长沙(越南文:Trường Sa, 中文:南沙, 英文:Spratlys - 译者)群岛的主权主张

为避免美国与东海地区各国的外交关系复杂化,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美国不愿就中国等有关争议国对黄沙和长沙群岛的主权主张做出公开表态。不过,只要翻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历史资料,人们就会发现,美国政府早就阐明了其对黄沙和长沙群岛归属问题的立场。在1951年9月4日至8日召开的旨在讨论停止亚太地区战争和签署对日和平条约问题的旧金山会议上,美国和其他四十六个与会国的代表已投反对票,反对将黄沙和长沙群岛交给中华民国管辖的建议。会上只有三个国家的代表对上述建议投赞成票。会议所通过的旧金山和平条约不将黄沙和长沙群岛视为中国的领土,因此不将这两座群岛交给中华民国。这样,早在旧金山会议上,美国政府就阐明了其不承认中国对黄沙和长沙群岛拥有主权的立场。

美国学者基本上同意美国政府关于黄沙和长沙群岛归属问题的立场。他们认为,中国为证明其对这两座群岛拥有主权所采用的法理依据都是没有说服力的。至于黄沙群岛,尽管中国自1974年起占领并管辖整座群岛,但越南仍连续不断地对这座群岛宣誓主权。换句话说,黄沙群岛是存在争议的群岛,不能说它已归中国所有。至于长沙群岛,除了中国以外,还有其他四国五方占领着这座群岛的一些岛和礁。长期以来,中国一直不能提出任何确切的法理和历史依据证明其对长沙群岛拥有主权或进行有效的、持续不断的占领、管辖和控制。基于上述理由,美国学者认为,中国对黄沙和长沙群岛的主权主张未能满足国际法的要求。

关于九段线及其以内海域主张

对于中国基于所谓的历史性权利提出的旨在对东海几乎全部海域声索主权的九段线主张,美国政界和学者认为,中国将九段线视为海上国界线、将九段线以内海域视为属于中国主权的享有内海或领海地位的海域,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该主张与国际习惯法相关规定并不相符。第一,九段线以内海域并不毗邻中国陆地,其最远处距中国陆地有1600海里之遥,延伸至北纬四度。第二,中国无法证明其是东海地区唯一享有经济利益的国家。实践表明,多个世纪以来,越南、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的渔民一直在东海进行捕捞,域内外国家的船只一直在东海上穿梭航行。显而易见,中国对九段线以内海域的主权要求是完全没有国际法理依据的。

在2010年7月的东盟地区论坛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声称:“按照国际习惯法,对东海某个海域的合法主张只能出自对陆地的合法主张”。换句话说,美国认为,一个国家对某个海域的领土主张必须以该国的陆地主权为基础。中国基于模糊的历史性权利提出的东海主权主张明明违背了“陆地统治海洋”原则,而这一原则又是国际海洋法最重要的原则之一,因此,中国的东海主权主张得不到美国的承认。美军亚太地区最高指挥官2010年访问越南时重申了美国的上述立场,并特别强调“美国反对任何一方通过非和平方式或不遵守国际法规定声索整个东海地区”。

面对地区各国和世界的强烈反对,中国最近似乎不再坚持九段线是其国界线、该线以内海域是中国享有内海或领海地位的海上领土了,而更趋于将之视为享有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地位的毗连黄沙和长沙等东海诸座群岛的海域。尽管如此,美国政界和学者还是认为,中国提出的新的法理依据仍然没有说服力。其理由之一是按照1982年海洋法公约,东海只有少数岛礁能够满足拥有12海里领海的条件,其余的大多数岛礁、珊瑚礁、沙和洲都不能满足拥有12海里领海的条件,因而更不能满足拥有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条件。其二,中国曾经反对日本在地处太平洋的距东京以南约1050海里的小珊瑚岛冲鸟岛(Okinotorishima)周边设立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按照国际法,中国不能在其所采用的旨在反对日本的法理基础上在上述岛礁周边设立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

总之,美国人认为,中国提出的九段线主张简直是荒唐之极。美国人的这种观点明确体现在美国海军战争学院海战研究所副教授劳尔-佩德罗佐(Raul Pedrozo)在2010年11月期外交杂志上发表的“北京海域不动产”(Beijing’s Coastal Real Estate)一文中。他表示,“我要说的是,中国对九段线的主权主张是完全不合法的,是完全没有国际法理依据的”。在美国人看来,中国对九段线及其以内海域的主权主张不仅挑战了地区各国的主权和主权权利,而且还严重威胁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域外国家的航行自由权和合法利益。

关于中国对1982年海洋法公约的解读

美国对中国蓄意误解1982年海洋法公约持坚决态度,并指出,中国拒绝外国军舰未经许可在其领海无害通过是违背1982年海洋法公约第17条第二款第三项规定的。

美国更不能接受中国将领海地位强加给专属经济区的做法,认为,这违反了1982年海洋法公约关于其他国家在沿海国专属经济区享有各种自由权利的规定。

美国也反对中国对其宣誓主权的群岛采用直线基线规则。美国人认为,该规则只适用于1982年海洋法公约第四部分所明确规定的群岛国,而非适用于其它群岛。

美国政界和学者认为,中国蓄意误解和误用1982年海洋法公约的相关规定,意在涂改关于航行自由的国际准则,剥夺美国和其他国家在东海的合法权利。

美国对中国在东海开展所谓“行使主权”行动的表态

针对中国基于上述单方面和无理的主张在东海开展所谓“行使主权”的挑衅、好战行动,美国做出了明确表态,并采取了坚决行动。

在中国宣布将东海列入“核心利益”,寓意着中国将随时准备动用武力维护自己的利益之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2010年7月东盟地区论坛上直言不讳地对中国在东海地区的“核心利益”说不,并指出,“东海地区的航行自由权和对国际法的尊重事关美国的国家利益”。其含义是美国不会接受或尊重任何国家法律(暗指中国法律)关于要求他国军舰经许可后方可在其领海无害通过的规定,并坚决要按照1982年海洋法公约的相关规定在沿海国(暗指中国)专属经济区内行使各种自由权利。希拉里的上述表态也意味着美国不接受中国的东海主权主张,因为这些主张明明是与国际法背道而驰的。希拉里的这一表态当时受到了在场的域内外国家代表的普遍欢迎。

在美国海军监测船“无瑕号”(Impecable)与中国“渔船”于2009年在中国专属经济区发生摩擦后,美国依然派遣海军船只在争议海域活动,并命令安装重型武器的钟云号(Chung-Hoon) 驱逐舰为无瑕号继续在东海作业护航。美国海军不顾北京的反对仍然密切跟踪中国潜艇在海南榆林海军基地的一举一动。

面对美国海军船只在东海地区被驱赶的情形,美国高层领导,从奥巴马总统、克林顿国务卿、盖茨国防部长到驻亚太地区海军将领都公开声称,美国将在亚洲和东南亚地区发挥更大的作用。与此同时,美国主动介入东海问题,并加强其在东海地区的军事存在。在外交阵线上,美国派遣多位高官出访东南亚地区,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防务合作,形成牵制中国的联盟。为回应中国在东海的一系列军事演习,美国于2010年与菲律宾、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文莱等东盟六国联合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年度军演。

针对中国不断提升军事力量,并威胁动用武力解决东海争端的举动,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宣布,“我们反对任何争议国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并要求中国等国严格遵守国际法和中国与东盟于2002年签署的“东海各方行为宣言”。不难看出,美国的这一表态旨在针对北京独占东海的意图。
回应中方关于美国应置身于东海主权争议之外的要求,希拉里-克林顿高调宣布,“和平解决东海领土争端事关美国的国家利益”,“美国支持所有争议方通过外交努力,而非采用强制手段,解决各种领土争端”。

中国主张与有关争议国进行双边协商,以便对比其弱小的国家施加压力。美国则主张“东海问题要在多边平台得到解决,而东盟正是这样的平台” 。

尽管中国坚持主张不将东海争议国际化,但在2010年东盟地区论坛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还是使东海成为了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让中国外长尴尬不已。

评语

这样,依美国人看来,中国的东海主权主张,尤其是九段线主张,都是毫无道理的、与国际法背道而驰的,因此美国不予以承认。显而易见,美国人将中国的东海主权主张视为其独占东海的意图。该意图不仅挑战了地区各国,而且还严重威胁了美国等国在东海的各种自由权利。
通过强硬的讲话和坚决的行动,美国要向北京发出一个信息,即中国并不是地区的唯一强国,一旦中国挑战美国在东海的航行自由权和其他合法权利,美国将随时采取必要措施维护这些权利。与此同时,美国也想借此告诉所有东南亚国家,在东海争议中,美国愿站在地区各国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