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南和中国分别举行的各场研讨会显示，中国政府从未正式提出中国在东海上拥有“牛舌线”不可侵犯的主权问题。这是需要强调的基本因素之一。由北京出版的地图上印有“牛舌线”继续引起中国主权问题的歧义。 目前存在的一个问题， 就是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认为这只是对“理所当然”的问题再次肯定而已，所以没必要反复讨论。

“牛舌线”概念于1947年以手绘形式在非官方的一套私人地图中首次出现。应该要有更详细的研究以确定这条线的确切来源。实际上，没有办法能够确定“牛舌线” 的准确坐标位置。 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之后的50年代， “牛舌线”先后变成11段断续线和9段断续线。这3个阶段将构成今后所讨论的重要基础。 我们可以找到关于东海“牛舌线”的地图均是1950年以后发行的。这些地图上使用的文字均为简体字（而不是繁体字）或者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接受的现代拼音（而不是中华民国所使用的拼音系统）。

因此可以理解为，这样的边界线并不代表中国对其整个东海海域主权强加的官方立场。更准确地说，中国希望通过各场研讨会确认在“ 牛舌线”以内包括中沙群岛 (越南文：quần đảo Trung Sa, bãi Macclesfield, 英文：Macclesfield – 译者) 在内的岛礁和低潮高地为中国的主权，余下才是其他国家的。“牛舌线”仿佛是中国对于“争议地区”所设定的界线。

如果分析可以看到以下更多细节：

第一，中国在黄沙群岛周围确定领海基线。应该说，当中国把黄沙群岛解释为“群岛国”，中国已经作了错误的解释。实际上，按照海洋法公约第46条的规定，所谓“群岛国”是“领土全部由一个或多个群岛构成的国家”并与大陆相互独立。因此，黄沙群岛不能满足“群岛国”的规定。甚至在黄沙满足最后两个标准的情况下，也不满足独立标准，因为黄沙正处在越南与中国的主权争端之间。逻辑上，黄沙应参照海洋法公约第8部分所规定的有人居住或者无人居住的岛屿制度。此外，我们可以看到，黄沙的基线同“牛舌线”互不相同。 若中国不愿意与自己发生矛盾，他们不应该在黄沙群岛周围划出基线。当有人就此问题提出提问时，中方只能模糊的答复而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第二，中国于1992年2月25日就领海定义问题写入了法律规定。据此，东海不被列为“领海”。只有作为东海组成部分的各岛屿被明确为中国国家的领土。因此，中国的各经济特区也应参照此法规。

第三点来自中国某研究院一位代表莫名其妙的讲话。这位代表认为“牛舌线” 不是因共产党体制所产生的结果，而是继承前民族主义的体制。可以这样理解，“牛舌线”的存在不是北京政权的问题。严肃地讲，虽然这位官员的表达方法确实让人难以理解,但他还是想表达，中国希望争议各方承认目前正存在着总体争议，更重要的是争议各方承认争议地区以及上述争议地区的确存在争议。

这意味着,中国希望越南承认黄沙群岛不存在主权争议，这是河内所不能接受的问题。 中国希望两国接受1947年—— 1974年期间通过军事活动造成的黄沙现状以及中国今后将成功解决黄沙的事情。

若越南持有可证明安南历朝历代皇帝在殖民前时期已对上述诸岛行驶了主权的法律依据，尽管在中国认为他们早在宋朝时期就已对东海行驶了主权得情况下，但中国对上述诸岛的主权要求将没有越南的更具说服力。问题是，中国应提供可靠证据来证明自己的主权而不是光凭“中国渔民很久以前已在这些岛屿上频繁活动”的说法去说服世界，这是极为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是确定黄沙主权的问题。

中国规避讨论被中国海洋法专家评价为“特殊问题”的马科斯菲尔德群岛（中国称南沙群岛）的主权问题。实际上，在不能满足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任何要求以及公约中相关规定仍存在不清楚之处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国家想确定自己的主权都是极为困难的。

中国可能会在态度上让全世界认为中国愿意在长沙问题上进行磋商，让全世界认为中国可能会让步或者是因为中国没有足够肯定其对长沙群岛的主权的历史凭证和法律依据。

设在海口的东海研究院是中国中央政府权威研究院设有专门研究长沙群岛的部门、而其他群岛没有专门的研究部门则更加明确了此解释方法。

难以消除的幻想：

上述情况表明，目前尚未从中国地图中消除牛舌线。实际上，中国各海洋法专家还没成功地说服国人，特别是社会舆论懂得使中国主权要求符合于海洋法中各条款并使其成为可靠要求的必要性。

倾向于“尊重法律”的代表是1996年8月在德国汉堡市当选国际海洋法庭法官的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赵理海，但他于2000年10月在任期未满时去世。中国军事和民事的一些官员都对这个派系表示支持， 但所有研究机关都反对。然而，之前，赵教授在很长时间内已致力于保护“牛舌线”以内的海域是完全归属中国的假设。

目前，“尊重法律”派系正在面对两个传统的派系。第一个派系肯定东海是中国的领海，其理论是在海洋法公约出台之前，九段断续线已经存在，这是历史的遗产。第二个派系认为，东海是历史教科书所提出的历史遗留体制，尽管此理论尚未得到验证。

结论：

尽管在希望中国成为《海洋法公约》可靠成员的部分中国人心目中，九段断续线的概念正逐渐消失，但是为了真正消除“牛舌线”还是需要漫长的时间。

中国对东海的主权要求难以辩解。完全废除“牛舌线”将彻底解决模糊不清的状况，使地区各国间的谈判更加客观，有助于在为数不多的不存在争议地区进行共同开发。在最近地区复杂多变的背景下，这将是值得鼓励的展望。从中国与日本签署共同开采春晓油气田（日本称Shirabaka）的协议一事，可希望中国将在东海问题的思维有新进展，甚至，可能会有一天，中国将决定彻底消除他们地图中的牛舌线。

(Daniel Schaeffer)

（2009年1月和2月《政治与议会杂志》第36期）